【双黑|太中】堕尘间

【PM 13:00】

上一棒: @莫寻 

下一棒:@鱼幼亓


希望大家能看得开心,祝大家平安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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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混沌漆黑的的天空终于迎来破晓的晨曦,暖黄色的灯光自房顶倾泻而下,裹在被窝中瑟瑟发抖的身影终于渐渐地安静下来,一只缠满了绷带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开关,熄灭了彻夜散发着温度的灯光,然后在天边的白色云朵染上天边渐渐透出的嫣红里,像个初生的婴儿一般安然睡去。

 

-壹-

 

午后的阳光从窗棂中透出,冬日的太阳依旧努力散发着不服输的温度,却只能让人感到温暖而舒适。蜷缩在角落里的人渐渐张开了他的眼睛,注视着这个在他的眼中满目疮痍的世界。

 

只有在太阳升起的时候,黑夜被破晓的晨曦所撕裂,他眼中的幽灵才会回归它们自己的世界,即使是能力强大的鬼魂,也会透明得几乎不见踪影,不足以威胁到他。而在白天苏醒的人们,心中肮脏的念头比起这些鬼魂来说更加让他感到污浊,却因为能看透他们的所思所想而并不会那么的可怕。

 

只是——

 

——谁能告诉他眼前的这个是什么鬼东西?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盯着在自己面前悬浮着的人影,精致的面容像极了床头摆放着的台灯。

 

他有一个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的秘密,每当黑夜降临之时,那些黑暗中隐匿的鬼魂会从各处浮现,而在人人喜爱和期盼的满月之日,对于他而言却是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月圆之夜的孤魂野鬼比往日更加的多,对活人的欲望更加茂盛,他们引诱,威胁,恐吓,窃窃私语,渴望将太宰治拖入地底的深处,成为他们之中的一份子。

 

或许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将已逝去的故人的灵魂粗略地分为了厉鬼与普通的鬼,但实际上,他们的世界是这个所谓的光明世界的翻版,建筑,魂魄之间的关系,还有力量的大小,或许和生前的能力差不多,但有的时候也和怨气有些关系。

 

即使是很强大的厉鬼,在白昼之时也会淡去身形,那些冲着自己伸出的手再也无法构成威胁,夜晚时的鬼魅之语也如潮水一般褪去,但也因为这样,自己的时间与众人颠倒,身体的病弱,休学的时间过长,身处于国外的父母,不符合他这个年仅的伤痛,独自一人舔舐伤口的时光,他都已经自己经历过了。

 

而眼前的这个显然就是一个出乎他意料的状况,几乎是和夜晚那般实体的身影,不带着任何危险的湛蓝色眼睛,精致的面孔恍如教堂壁画般圣洁,橘色的发丝看上去如同每日斩灭自己身边魑魅魍魉的朝阳,那个悬浮在空中的幽灵看上去和太宰治差不多大,身高甚至比太宰治还要矮上半个头。这不禁令人遐想他究竟是几岁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而在对方悬浮的这片区域,那些力量强大的幽灵此刻也只是在窗户外拥有着一个状若虚无的轮廓,而窗外的蓝天与风景透过它们的身体显得朦朦胧胧。

 

太宰治突然有了一种想和对方交谈的冲动。

 

“你是谁?”太宰治注视着悬浮于半空中的幽灵,像是无知的儿童一般歪着脑袋注视着对方,而眼神中却深幽得仿佛历经了千年的古井,深邃得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目光盯得对方眯起了湛蓝色的眼睛,“为什么你会和它们不一样。”

 

橘发的幽灵显然没料到对方会这么问自己,一时语塞,他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随后肆意的笑了起来,摆出一副高高在上藐视人间的情态:“我?我当然和他们不一样,我是鬼中的王呢。”

 

你骗鬼呢。

 

“那小矮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太宰治向后倒去,身体陷入了柔然的席梦思床,他把手枕在脑袋后面,鸢色的眼睛注视着对方在听见他的话后在一瞬间变得恼怒的神情。

 

“哈?你叫谁小矮子?!”那个自封为王的橘发少年不满地注视着坐在床上的太宰治,“小鬼你家长是没教你要对其他人尊重吗?”

 

“你在这个家里看到别的人了吗?”太宰治挑了挑眉,细长的眼角微微眯起,像极了黑夜中恶魔纤细的尾巴,“没有一点智商,真是像极了教科书上的蛞蝓一般。”

 

“啊啊啊啊烦不烦,我叫中原中也,别给我乱起那些什么玩意的外号。”对方从虚空中飘落而下,轻轻地踩上了他干净整洁的白色床单。

 

太宰治忽然想起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故事,据说那个女性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身轻如燕的她可以在人的掌心上跳舞。他曾有幸见过那位美人的残魂,透明地踩在他的床铺上,劝着那些孤魂野鬼不要如此凶残,却最终在他的面前灰飞烟灭。

 

而此刻的中原中也踩在他的床铺上,像极了普通男孩一般站立在太宰治的面前,只是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而已,脸上的笑容如太宰治还在上学时那些孩子们的笑脸一般,但充斥着更加肆意的感觉,夺目的绚烂。但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中原中也蓝色的眼睛仿佛是万古的寒冰,沉淀着千年的感情。

 

“唔哇,中也你不要这样踩床铺啊会踩脏的!”太宰治伸出手去拽中原中也,却最终透过了对方的身体。他刚才忽然觉得,眼前的中原中也或许和别的鬼魂不一样,是可以触碰的存在,而此刻穿过的空虚缥缈的感觉,告诉着太宰治这一切或许都是他的妄想。

 

真是可笑啊,他到底在妄想着什么呢?

 

太宰治从床上跃起,没缠好的绷带随着动作在空中飞舞,像是妄图挣脱于世的白色蝴蝶。缠满绷带的手在两人的头顶笔画,太宰治笑得恍若从前的他:“我叫太宰治,中也不要一口一个小鬼地喊我,毕竟你可比我矮半个头哦,你还是早点努力长高吧!”

 

“哈?!混蛋我还在生长期啊!”中原中也气得跺了跺脚,虽然动作看上去特别的生气,却因为没有凹陷下去的床铺而显得特别地滑稽,这导致了太宰治直接在中原中也的面前笑出声来,少年的笑声回荡在这间小屋里,终于不再只是阴沉的俊脸是难得一见的世界名画。

 

“是是是,你还在生长期,”太宰治好不容易止住笑,注视着这个被窗外鬼魂所畏惧的“鬼之王”,眼神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听见自己被放得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所以呢,还在生长期的中也愿不愿意和我混,向我学习长高的秘诀呢?”

 

他看见有什么东西从中原中也那双湛蓝的眼眸中中滑过。

 

那么夺目。


-贰-

 

午后的阳光细碎而温暖,像极了谁柔软细碎的发丝,街角弥漫着蛋糕与红茶的香气,香香甜甜的,像是谁早晨起来口中的那粒水果糖,甜丝丝地沁人心脾。

 

图书馆中的书香像是古老宗的气息卷,被排列得整齐的书籍上标注着编码,每次太宰治看到它们都会想起在菜市场上被标明了价格的羔羊,等待着被取下身体的一部分。他喜欢倚靠着书架阅读着古老的文字,像是在榨干里面营养丰富的乳   汁。

 

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人穿行在书架之间,像极了初次降临人间的神明,那般的懵懂无知,有的时候,太宰治觉得中原中也望向自己的目光并不像是一个在他口中只有十五岁少年会露出的眼神,里面惊心动魄的苍凉让太宰治想起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荒芜的平原,不曾有草木,不曾有生机,亦不曾有神迹降临。

 

可中原中也在他面前露出的笑容,却又像是这个年纪应有的肆意。太宰治觉得这个世界上谁都好懂,而中原中也是他的好懂名单上的第一人,但同样的,他也是太宰治不好懂名单上的第一人,像极了此刻在他手中翻阅着的古籍。

 

这家图书馆位于街角,明亮的落地窗与柔软的座位,很难想象这里竟然空无一人,太宰治曾经问过店主为什么这里没有其他客人来,而店主笑得像冰川上的狐狸那般狡猾,像是透露着什么秘密一样凑到太宰治的耳边,小声告诉他这里只有有缘人才能进来,当时的他不屑地撇了撇嘴,忽略身边漂浮着的透明灵魂,独自走到了书香之中。

 

而此刻他注视着驱散了他身边的魂魄的中原中也,却忽然觉得店主的话可能是对的。

 

中原中也飘到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小角落,冲着太宰治挥着手,示意他别慢吞吞地在那捧着书走,太宰治觉得好笑,毕竟这里压根没有任何人,中原中也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无疑成为了他埋藏在心底的最好笑料,堪比拍卖场中百亿的名画。

 

他无视对方的催促,依旧慢慢吞吞地走着,像是穿过时空的回廊,而回廊的终点是个橘发的小个子,他低下头注视着飘在座位上极度不耐烦的中原中也,觉得对方仰起头的样子像极了曾经在某个地方看见过的小狗,那般令人讨厌却移不开眼。

 

中原中也注视着太宰治鸢色的眼睛,如海般深邃的目光像是穿透了万年,映射到了谁的身上。

 

他伸手去抢太宰治手中的古籍,无奈因为灵魂的形态而只是穿过了书页,带起一阵微风,将边角微微卷起,像极了一个漫无目的的亲吻。太宰治嘲笑着中原中也愚蠢的行为,在对方愤怒的注视中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像是窗外被风吹得叮当作响的风铃。

 

“中也你是白痴吗?连自己不能触碰到人间的物体都会忘记。”太宰治一边忍着笑一边将书摆到了对方的面前,唇角的笑意看上去像是一朵多情的桃花,“太蠢了,中也你还是好好地喝牛奶长高吧,看这种古籍可真是难为你了。”

 

“哈?混蛋你说什么?!”中原中也怒视着对方笑起来的模样,鼓起的脸颊像是书店附近的茶馆中养着的橘猫,“我可没有忘记,只不过是我——”他忽然顿住了自己的声音,唇瓣开合之间吐露出什么话语,呢喃着如早晨安稳的梦境,模模糊糊听不清楚。

 

太宰治却像是丝毫不介意对方忽然沉静的模样,反而觉得很有趣,拉开中原中也身边的椅子坐了下去,拿起随身携带的老式钢笔敲了敲桌子,示意着对方赶紧回神。中原中也撇了撇嘴,满脸嫌弃地靠近了太宰治一点,和太宰治一起看着书上的古老文字。

 

时光一点点地流逝,从猎户座的流星雨,到它的造成着哈雷彗星,从古老的记载到新时代的历史,冷门的知识蜷缩在古书脆弱不堪的羊皮纸中,被小心翼翼地翻开阅读。

 

扉页上盛开的鲜花不知为何让人感到凋零之感,时光在书籍上烙下的痕迹让花瓣的颜色变得更深,像是一滩凝结在地面上的鲜血,干涸的生命。

 

中原中也别过了眼,而太宰治注意到对方对这张扉页的排斥大声地笑了起来。

 

中也原来是一个胆小鬼吗?哎不对啊,中也已经是鬼了,怎么还会怕这种东西?

 

他笑得像肉眼可见的哈雷彗星留下的痕迹,那般的绚烂夺目。中原中也咬紧了牙冠,背过身去不再理会太宰治,被双手捂住的耳朵中隐隐约约听见了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

 

太宰治念着古籍上的字体,语气温柔却极为戏谑,零零星星地飘散在中原中也的耳朵中,凑成了孤单的词组,像是一个人在属于他的星球上徘徊,偶尔从口中吟诵出来的诗句。

 

天边渐渐染上绯红,而书架上的书籍被放上又取下,书香中忽然掺杂了红茶与蛋糕的气息,店主从小房间里转出,笑眯眯地递上两盘烤好的贝壳小蛋糕,太宰治无视了店主的动作,鸢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书页,倒是坐在他一旁的中原中也不好意思了,伸出手去推太宰,然而除了穿过对方的身躯外没有半点作用,他只好冲着店主歉意一笑,即使他自知并没有办法让对方看见他因为歉意而染上绯红的脸颊。

 

而太宰治最后还是在中原中也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抬起头,虚假地冲着店主微微一笑,直到对方笑眯眯地走了后才转头看向中原中也还是微红的耳尖,眼神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闪烁着别样的光辉。

 

“中也你这么容易害羞啊,”他做出吓了一跳的模样,好奇地打量着耳尖红彤彤的中原中也,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般,“该说不愧是蛞蝓的脑子好呢,还是说中也太纯情了好呢?”

 

“哈?你说谁没脑子?!”中原中也气鼓鼓地瞪了太宰治一眼,绯红的双颊像极了天边的火烧云,又像是伊甸园里的苹果,“这种时候要道一声谢这是理所应当的吧!”

 

“所以才说中也没有脑子嘛,”太宰治笑吟吟地拿起银质的刀叉,切下一块来递到中原中也的面前,勾起的唇角像是吐露着信子的蛇,“如果说,这一块蛋糕里面有毒,你还要道谢吗?”

 

中原中也微微一愣,像是没有想到太宰治会拿这个来当例子,却在片刻后不屑地撇了撇嘴,满脸的嫌弃:“我看你真是白活了,以为聪明但表面功夫都不知道。”

 

“因为我来这里好多次啦,”太宰治向后躺去,椅子在空中晃晃悠悠,像极了蓝天下孩子们的秋千,而叉子上的蛋糕也落入了他的嘴里,甜甜的奶油味在口腔中荡漾,“嗯,味道还可以吧。”

 

“混蛋,给我留一点啊!”眼看着蛋糕逐渐消失,中原中也在空中生气地跺了跺脚,不满地抱怨着,“看你那么瘦怎么那么能吃!”

 

“不给中也尝~”太宰治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形,心情看上去特别愉快,“而且中也也是灵魂体,尝不到的嘛。”

 

“切。”

 

中原中也站了起来,像是踏着楼梯一般,从虚空中走向了落地窗,窗外的夕阳分外的艳红,染上鲜红的金色余晖洒在他的身上,透明的鬼魂在落地窗外纷纷避让,恍惚间太宰治觉得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鬼中的王,而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而窗外的夕阳,也没有神明的橘色的发旋来得美丽。

 

恍惚间,他仿佛听见心脏彼方的声音。

 

夜色渐渐变得昏暗,路上的行人也渐渐稀少,他们一路轻声地拌嘴,太宰治将手机夹在耳边,冲着中原中也轻轻地笑了起来。钥匙插入钥匙孔,点燃家中的灯光,已经被填满的胃不再需要进食,即使中原中也一直在一旁念叨着着“饿死你好了”这样威胁的话语,但太宰治依然觉得进食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只要能维持生理活动就行了的基本无用的事物。

 

他不理会对方在他耳边骂骂咧咧的声音,径直走进了卫生间里,他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但在他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中原中也嚣张而肆意的身影,太宰治微微挑了挑眉,走进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

 

他相信对方马上就会出现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魂魄围绕着他打转,仿佛今天的一切都是假象,什么都没有改变,而那个“中原中也”也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事物,根本就不存在。耳边嘈杂的声音像是对他的嘲讽,他颤抖着双手去触碰床头的台灯,却不甚将它打翻在地,太宰治沉默地注视着倒在地上的台灯,下一秒却一把抓过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仿佛那是他梦中安静停靠的港湾。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恍惚间感觉周围都安静下来,时间停留在万古的洪荒,而太宰治也在下一秒听见了他熟悉的声音。

 

“喂太宰?没事吧?”

 

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竭力地压制着指尖的颤抖,慢慢地将头部从被窝中探出,只在夜色中露出了那双鸢色的眼睛。

 

橘色的头发,较为沙哑的声线,湛蓝的眼睛,周围安静下来的环境。

 

是中原中也。

 

颤抖着的双手像是渴望着抓住什么,却终究是扑了个空,一瞬间失望的眼神让人不忍,而在下一刻突然换上的病态的目光让中原中也微微感到窒息,他还来不及安抚,就看见对方眼底闪烁着的黑色深渊。

 

他听见太宰治低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像是神明的信徒那般虔诚。

 

而神明聆听了信徒的乞求,许下了自己的诺言。

 

-叁-


白色的云朵在天空中悠然自得地飞舞着,地面上的紫阳花在温泉旁盛开,随着雾气醉倒在种满了桃花的园林当中,云雾环绕着温泉在天地见飞舞,像是谁手间柔软的轻纱。一个青年踏过草丛中的青石板小路,橘色的发丝随着动作在空中荡起柔软的弧度。水面荡漾起涟漪,身躯浸入温暖的泉水,漂浮在水面上的木盆被拉至跟前,淡淡的酒香混合着桃花的甜香,分外地沁人心脾。

 

他已经存在这个世界上许久,时光对他来说早已变成了模糊不清的概念,即便是这样,却也没法抹去他骨子里的少年意气。他曾以为一个人这样过下去也挺好,看着世人的来来往往,车马喧哗,觉得无聊了就回到这里,舒舒服服地泡上一个澡,虽然日子过久了也会觉得无聊,但这种感觉有的时候也挺不错的。

 

即使他没有对时间认真地留意过,但时光依然在流逝,他看见了红尘中形形色色的人,从孩童成为大人,最后死在这个世界的各各个角落,他一直在试图给这漫长而无聊的生活中找点有趣的事情,于是他在这个世间不经意地遇见了最夺目的烟火,照亮他看尽人散的蓝色眼眸。

 

从水面上拾起一两片从枝头掉落的花瓣,身体在泉水中舒展开来,蓝色的眼眸注视着桃花柔软的身姿陷入了沉思。他忽然想起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陪伴着太宰治看过了一个四季轮回,和对方相处在屋檐下如同青梅竹马般地生活。太宰治曾经说过要中原中也陪他一辈子,但他知道,人的寿命很短,而这场陪伴,从一开始便注定是无疾而终。

 

想到这,他忽然觉得托着花瓣的手有些沉重,像是有千斤压在心头般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将树梢上的花瓣送往远方,中原中也注视着桃花纷纷而落,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松手让花瓣掉入水中。花瓣在泉水中打转,像是徘徊在十字路口的人,他咬着牙一边在心里暗骂着对方破坏了自己的好兴致,一边起身穿上衣服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深蓝的夜空像是能吃人的怪物,其中点缀的点点繁星在雪花飘落的那一霎忽然变得暗淡,天使羽毛般的小雪纷纷而下,仿佛能洗干净这个世界上所有阴暗面的污浊。天气变得严寒,口中呼出的热气消散在空中,像是转瞬即逝的白色烟火。

 

床头的灯光还暖洋洋地照射着安静的夜空,很久前被太宰治打翻的边角已经被修补完好,散发着的光芒像是谁不知人间烟火的心那般温暖而寒冷。

太宰治独自蜷缩在房间的床铺上,咳嗽声像是谁凄凉破碎的呐喊。

 

急切地声音在室内回响,中原中也飞到太宰治的床前,试图用手去推动对方的身形,却因为是灵体而徒劳无功,只是穿过了洁白的床单。他一边在脑海里思索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边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在认识不久之后,中原中也就已经在太宰治的身上留下标记,以防不测。在这个印记存在的时候,任何鬼魂不会再去威胁对方,即使印记的力量会随着他离开的时间的长短而削弱,但自己离开的这些时间并不算很久,按理来说标记也不应该失去作用。此刻对方却蜷缩在床脚,像是初见时那般模样。

 

中也。

 

他听见对方一边咳嗽一边将头抬起回应了自己,口中的气音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便在一瞬间看见蓝紫色的桔梗花瓣从对方开合的口中掉落,像是谁还未盛开就凋谢了的爱情。

 

 

 

小雪飘落在黑发少年的头顶,如同凄凉而温暖的歌谣。秋千在风中摇摇摆摆,鸢色的眼睛注视着远方高高挂起的蓝色丝带。太宰治忽然觉得,那或许是许多生命溺亡的海域,美丽而危险,他想,那些大约是不幸又是幸运的,能在这片海域死去,在他最渴望的湛蓝里离开这个腐朽的世界,随着海水飘往远方,或许还能在沿途看见教堂巍峨地伫立着,听见歌剧院里的女高音一层层地爬上最高的音阶。

 

桔梗花瓣随着咳嗽声在空中飘然落下,撞进谁湛蓝无暇的眼睛。

 

痛苦中带着点点的笑意,花瓣的数目渐渐变多,像是谁墓碑前纷纷而下的花雨。唇角微微弯起,如同枝头灿烂的桃花。他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声与笑意,冲着满脸担忧与急切的,漂浮在空中的神明露出苍白的笑容。

 

中原中也注视着太宰治的笑容,忽然想起在小书店里看见的古籍。扉页鲜红而干涸的花瓣,古老的羊皮纸,字体秀美的拉丁文,浪漫而无端寒冷的插画,太宰治在他背过身捂住耳朵时大声朗读的句子。

 

花吐症,爱而不得的人,生命的倒计时,嫉妒,得到。

 

零零碎碎的句子,凑成了眼前口中掉落花瓣的太宰治。

 

“中也果然是傻瓜呢,没脑子的蛞蝓,”他听见太宰治用戏剧性的声音笑着说出话语,而落下的花瓣从两瓣变成了三瓣,随着风向远方飞去,中原中也看见太宰治的桔梗花从自己透明的身体中穿过,那是本不该有的心脏的位置,“你是碰不到我的,连这些花瓣都碰不到,摆出那副担心的样子有什么用?真是蠢透了。”

 

你不是很希望我去死吗?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中也?

 

“够了,够了太宰。”中原中也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连他自己都不能明白的情感,他本该生气的,“在秋千上露出这样的表情可真是不像你啊,这是终于吃错药了吗?真是价值百亿的名画,难得一见啊,太宰。”

 

“呜哇,生命到了尽头还有漆黑的小蛞蝓唠唠叨叨,这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太宰治毫不在意地露出了极为嫌弃的表情,从秋千上回到了地面,一边嘲讽着对方一边往回走,鸢色的眼睛像是春风里多情的桃花,“好冷啊,我才不是中也这样四肢发达的人,还是回去写代码吧,把钱拿到手就可以买好多蟹肉罐头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蟹肉罐头,祝你哪天把自己吃进医院!”中原中也当着对方的面毫不留情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低下头似乎喃喃地说了些什么,语句却被揉碎在寒风中,而他伴随着破碎在空中的话语,和太宰治一起向着来时的方向飘去,如同他们初见时那般轻盈。

 

漫天的雪色中渐渐淡漠的身影,桔梗花瓣在空中舞动着,像是要乘着风飘往谁的心里。


-肆-

 

天空染上黄昏的色彩,渐渐地随着时光而变得深沉,像是谁掩藏在心中缄默的话语。神明在夜色中点亮了人间的灯火,明明灭灭如同曾经天上的繁星,霓虹的灯光照亮了夜间的城市,却照不进漆黑的屋子。

 

屏幕上闪烁着的代码像极了在太空中漂浮着的天空垃圾,太空中越来越多,伴随着轻微而痛苦的的咳嗽声在电脑上愉快地飞跃着,像一颗坠落到地球的陨石那样散发出独属于自己的温度,照亮着这被熄灭了所有灯的房间。

 

字符与数字,巧妙地串联与精彩的落幕,咳嗽声中掉落的蓝紫色花瓣,在显示屏微微发出的亮光中,窥见沾满了唾液的花瓣上淡淡的一缕痕迹。

 

黑发的青年在夜色中轻微地呼吸着,像是把自己的存在扼杀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一般。

 

格式化存在过的数据。

 

抹杀心底不该有的念想。

 

因为熬夜而出现在眼底的青黑色,随着主人合上眼睛后渐渐安稳的呼吸而起伏。窗外望而生畏的灵魂,夜色中变得缄默的它们。液晶屏幕安静地散发着自己的微光,在夜色中照亮青年苍白而英俊的脸。

 

沉静的空间如水纹般破裂,夜色中悄然浮现的身影,像是路灯下温暖的影子。窗外漂浮着的人们畏惧般地退后,远离了趴在电脑桌前安然入睡的青年。

 

浮空中的台阶,干净而整洁的衣领,如太阳般闪耀的橘色发丝,如同在最冷僻的古籍中记载的神明。

 

目光温柔而复杂地注视着如天使般纯洁的睡颜,傻乎乎地让他想过去蹂蹑对方的那张往日自称名画的俊脸。湛蓝的眼睛强迫般从对方的脸上移开,注视着被唯一光源所照亮的蓝紫色花瓣,鲜红的血痕像是银针扎入皮肤后随着鲜血蔓延的疼痛感。

 

距离太宰治还未吐出花瓣时,已经过去了三天。

 

一花瓣,两瓣,三瓣,一朵盛开的桔梗花。

 

越发苍白的脸。

 

湛蓝的大海像是被谁不经意间投入的石块荡起涟漪。

 

叹息般的声音飘荡在黑夜中的房间,神明降下自己的身段,踩上坚实的陆地,耳边细碎的橘色发丝随着动作在空气中飘动着,他伸出手将它别在耳后,紧抿着双唇,寒冷了万古的眼睛中满是犹豫。

 

像是赌气一般抬手看似用力地合上电脑,安静片刻后俯下身去拾起地上飘落的桔梗花,黑夜中的大海风起云涌,神明叹息着弯下腰,吻上青年露出的苍白额头,如同他当初许下的诺言那般郑重。

 

-伍-

 

窗外的闲云像是童年那般悠然自得,大雪依然从空中降下,阳光在冬日里洒下温暖的光芒,穿过树梢,枯枝败叶在雪地上斑驳而圣洁。雪色在天地间飞舞,枝干上的雪花像是谁肩头飘落的小雪,那般美丽动人。

 

独自偏安于一偶的狭小医馆如同童话里不被人发现的人偶,寒冷的冬日被医馆门口的暖气驱散,原本不该有客人的清晨,他人眼中,缠满了绷带的黑发青年与身边的空气对视一眼,勾着唇角踏入狭小巷子里的医馆。

 

“真的哦太宰君,花吐症已经消失了呢,”偏僻角落里的医生冲着太宰治笑了一起来,勾起的嘴角依然是太宰治厌恶的模样,“是我见过的第一例呢,太宰君是怎么做到的呢?”

 

中原中也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深蓝的眼睛如同窗外飘落着雪花的天空。

 

“短时间内达到痊愈的要求是不可能啦,但也会根据‘情况’而改变的,”医生笑眯眯地注视着太宰治鸢色的眼睛,目光却仿佛透过他看向了某处,他思考了片刻,意犹未尽地补充道,“按照太宰君的情况,如果是爱人的一个吻,也是可以解决的哦。”

 

星辰与大海,万古的冰川融化,他怔愣的眼眸。

 

鸢色的眼睛微微转动了角度,身侧悬浮着的神明,像是初生的婴儿那般懵懂而不知所措。悄然勾起了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淡漠的眉眼染上冬日的温暖。

 

“啊是吗。”

 

 

 

离开了开在小巷子里的医馆,抬头一望,午后冬日的阳光温柔得几乎想要让人流泪,雪花还在街头纷纷扬扬,雪地中洁净得几乎看不见谁的脚印,街头的各个角落间的透明的影子,在阳光下蜷缩于阴暗的角落,在他们走过的瞬间畏惧般地四散开来。

 

不知是谁家传来的香火味,在暖冬里有些清冷。

 

世人都在期待着神明的降临,而未来从来都像被雪掩盖的自行车痕迹。

 

明明应该是两个人走过的街道,却只留下一个人的脚印。

 

几步踩过铺满了天空中鹅毛的道路,转过身面对着拥有着堪比冬日里唯一的阳光还要温暖的橙色头发的青年,自杀者笑着对他的神明念叨着什么,迎来对方如孩童时代梦想那般绚烂的表情,融化了原本安静的街道。

 

数据代码早已在昨天写完,拿到了应当的报酬后也无事可做,太宰治笑着向中原中也建议,就在这街上四处走走,感受一下按照西方人的圣诞前夜装点的城市。

 

他忽然想起兰波,那个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还在上学时讲台上缩成一团的特邀嘉宾,在街角纷纷扬扬的大雪中,直立着身躯吟诵着诗句,像是神明坐下最虔诚的信徒,在雪色之间喃喃自语。

 

我梦见雪花纷飞的绿色夜晚, 缓缓升腾,亲吻大海的眼睛。

 

在街角徘徊着的兰波早已不知所踪,太宰治注视着街道上渐渐亮起的暖黄色路灯,鸢色的眼睛染上人间的灯火味,身边漂浮着的中原中也虚踩在他的肩上,看着随着夜色的到来渐渐出没的人与渐渐拥有了清晰的形态的游魂,蔚蓝的眼中如死水一般平静。

 

但总有一颗石子,会扰乱平静如水的海洋。

 

不知何处而来的仙女棒照亮了波澜不惊的眼眸,冰冷的空气被升起的烟雾所惊扰,中原中也仿佛透过骂朦朦胧胧的雾气,看见了远古洪荒不断分崩离析。鸢色的眼睛也同样透过薄薄的雾气,注视着他最爱的星辰大海,晦暗不明。

 

仙女棒在夜空中飞舞,留下的金色痕迹像是世界迎来破晓时那刹那的绚烂。微微睁大的双眼,光芒映照下变得温和的面容,谁掩藏在心底不易察觉的光。

 

烟花总是片刻就会凋零,一期一会,永不相见。

 

手掌中挥舞着的仙女棒黯淡了色彩,噗呲几声后便熄灭了它的光辉。太宰治将它随意地扔进了垃圾桶,冲着在空中漂浮着的中原中也轻轻地笑了起来。原本就比较偏白的肤色在脖子上的黑色围巾衬托下更如白瓷娃娃一般,笑起来比往日更为精致与苍白,嘴皮子开开合合,声音温柔得恍若叹息。

 

中也,在外面好冷啊。

 

冰蓝的眼眸倒映着太宰治呼出热气的双唇,中原中也冲着对方比出了一个中指,毫不客气地表达着自己的不屑,转身往商场的大门飘去,衣摆在空中扬起,如同武士奔赴战场时那般凌厉。太宰治轻轻地笑了起来,优哉游哉地跟上了对方,眼角眉梢透露着温暖与愉悦。

 

陈列在商品架上的玻璃,从粉嫩的樱花到夏日的烟火,如血般的火红枫叶,到冬天的银白雪国。白色的灯光洒下,透过恬静的玻璃杯反射的光芒,窥见时光四季的轮转。香甜的气息从甜品店里飘出,落地窗外的灯火阑珊,热闹的人群流动着,他们是人群中的逆行者。

 

奢侈品牌里的小姐笑容甜美,皮质的choker在特殊的灯光下散发着上品的光泽。皮鞋在路面上踏踏作响,越过堵塞的人群,沿着玻璃柜台漫游。鸢色的眼睛在柜台小姐甜美的笑容中挑剔地在皮质choker上流连,眼角注视着的那人并未远离自己的身侧,对方的目光恋恋不舍的注视着一顶帽子,帽链在灯光在晃动着,闪烁着低调奢华的光芒。

 

店里游荡着的幽魂在几米开外冲着太宰治畏惧般地笑了一下,在灯光下有些透明的手轻轻点了点那顶帽子,在他勾起唇角的那一瞬间隐去了身形。太宰治漫不经心地转移了自己的目光,好笑地看着原本波澜不惊的中原中也对那顶自己看来丑不拉几的帽子的喜爱,在对方恋恋不舍地回过头的那一瞬间,他冲着对方比着口型。

 

中也如果带上choker,我就给你买那顶帽子。

 

闻言中原中也的表情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变化,但太宰治从中原中也如海一般的眼眸里,看见纠结的情绪。

 

中也承认是我的狗,带上项圈,那顶帽子就归你啦。

 

他笑眯眯地诱哄着,一个拳头在一瞬间穿过的他的头部,却仅仅带起一阵过堂的微风。

 

中原中也仗着别人听不见他的声音而破口大骂起来,太宰治撇了撇嘴,不屑的露出了嘲讽的表情,在对方充满了怒火与警惕的目光中勾起嘴角将手机放在耳边,随后边不甘示弱地和他对骂起来。

 

等两人一起走出商店的时候,太宰治手上提着的印有精美LOGO的袋子里装着choker和那顶黑色的小礼帽。平安夜的雪纷纷而下,像是教堂壁画里圣洁天使的羽毛,从天空中落到太宰治的肩头,穿过中原中也的身躯。

 

路上的人群并未变得稀少,他们放慢了速度,在街上晃晃悠悠地走着。太宰治带上耳机,注视着倒着飘行的中原中也,眼眸中满是戏谑:“好可惜啊,中也就算再喜欢它,也拿不到手,只能看着有意思吗?”

 

“谁说我拿不到?”中原中也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眼角眉梢都是肆意的少年,“青花鱼你上柱香就行了,也不耗费你多大的精力,待会别磨磨唧唧的。”

 

“哎?中也好过分,”太宰治噘起了自己的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东西还要我提,回去之后还要帮中也的忙,真的是太过分了。”

 

“当然啦,”太宰治换上了愉快的表情,笑眯眯地补充道,“主人为自己狗狗做些事情也是很正常啦~中也不用感谢我~”

 

“混蛋!!!”

 

青年之间的吵吵嚷嚷被人群的喧哗所淹没,在雪地上留下的那一串脚印,也被大雪轻柔地掩盖,直至完全泯灭。


-陆-

 

窗外的夜色已经深了,雪花还在不住地下落,飘降到这充满了污浊的人间。中原中也注视着在被窝中像个初生的婴儿一般安然睡去的太宰治,唇角紧紧地抿起,眉宇间满是犹豫与纠结,在屋子里踱步的身影随着时光的流逝而缓慢了自己的脚步,最终停留下来的背影,像是历经了千年的古神的身姿一般。

 

三根香在黑夜中孤零零地燃烧着,烟雾在室内安安静静地蔓延着,窗外的灵魂体如死寂一般地飘荡着。中原中也的目光被桌案上的皮质颈环与帽子所吸引,他定定地注视着在夜色中缄默的它们,沉默不语。

 

良久,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中原中也轻轻地合上了自己湛蓝的双眸,从肺部中呼出的气息仿佛承载了自己所有的思绪。他轻轻地取下了桌案上的帽子与choker,在叹息中伸出了自己洁白的手,掌心是绚烂的红色光芒。

 

太宰啊。

 

他轻声呢喃着,掌心的红光笼罩着在床上安然入眠的身影。

 

-柒-

 

从中原中也消失的那一天起,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境一般,又像是冬日里的那场大雪,掩埋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故事。他再也看不见那些徘徊在人间的幽魂,也再也看不见他的神明,有时候连太宰治自己都会怀疑,这或许是自己偶然之间做的一个梦,那个名为中原中也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但那床头被修好的灯,掉落的地上的桔梗花,密室里被剪掉了花瓣的桔梗花,为了得知对方心意而设下的局,无不提醒着太宰治这一切都是发生过的。

 

他开始像正常人那样上学,融入这个社会,婉转地拒绝了父母想回来和他一起生活的建议,独自一人行走在这个世间。被买回家里的玻璃杯按照四季轮换的顺序更迭着,太宰治把他们放在自己床边的窗台上,午后的阳光洒下时,他会恍惚间想起它们在商场里灯光下的模样。

 

冬日的玻璃杯被悄然放置在窗台上,太宰治注视着雪国中的人影,鸢色的眼睛透过玻璃杯与窗外的雪色,仿佛看见了他最爱的星辰大海。

 

门铃突兀地响起,原本沉浸在回忆里的鸢色眼眸轻轻地眨了眨,收敛了温柔的目光。

 

脚步声响起,门把手被旋转,冬日的寒气和室内的暖气交织,眼前的人身上沾染了从天空中飘下来的洁白圣雪,橘色的发丝如窗外的暖阳般温暖,看过万千洪荒的冷冽蓝眸浸满了温柔。

 

他听见自己极力压抑着的哽咽声音。

 

“中也。”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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